產品市場化定價可以從根源上消除腐敗產生的空間，由上市公司掌握營銷體系則可避免各種利益漏出。
黃小鵬
近兩年，貴州茅台一直是輿論的焦點，產品定價、營銷體系改革、腐敗、同業競爭等問題引起了各種爭議且一時難以平息，筆者認為，要化解矛盾，實現多方共贏，必須從根本上設計出一套激勵相容的制度安排。
目前遭到質疑的主要有幾個問題：一是上市公司產品定價與市場脫節，較實際市場價折讓幅度過大，造成上市公司利益和中小股東甚至集團公司的利益流失﹔二是非市場化定價為腐敗提供了最好的溫床，並引起了不必要的高監督成本、非市場化搭售等問題﹔三是營銷體系改革過程中，集團公司有與上市公司爭利之嫌疑。
這些問題與茅台這家公司獨一無二的特殊性有關。茅台產品利潤率極高且不可替代，公司經營天然地具有穩定和保守的特點，茅台的高盈利能力主要不是來自管理上的進取，也不是來自於外部資金的支持，而是來自獨特的地域資源和歷史文化積澱，這是一種難以入賬的無形資產，所以，絕大多數公司為管理層提供強激勵、與外部股東建立風險共擔利益共享機制的做法，對它來說不合適。
茅台特殊性的結果是：一方面，地方政府不願讓外部投資者過多分享上市公司創造的價值，而希望自己拿走大部分利益，這具有相當的合理性，何況茅台所在地區目前經濟還相對欠發達，希望通過“綜合”的辦法獲取茅台的貢獻﹔另一方面，茅台作為消費品生產者，其經營有理由以市場為導向，作為一家上市公司還必須遵循全體股東利益最大化的目標，大股東不能侵犯中小股東利益。現有制度安排是激勵不相容的，難以解決這一內在的沖突。
大多數公司的治理難題可以通過分散股權，聚合更多資源，為管理層提供有效激勵來解決，很多公司通過混改來達到各方利益一致、有力往一處使，為公司從而為所有股東創造更多價值的目的。但茅台與幾乎所有公司都不一樣，股權多元化之類的改革對它並不適合，相反，筆者認為茅台的問題可以通過一種“逆混改”的方式來解決。
具體而言，就是產品採取市場化定價，讓全鏈條利益全部回歸到上市公司，然后提高代表地方利益的茅台實控人的股份比例，地方政府通過其所持的股份來分享這塊利益。目前，代表地方利益的集團公司佔63%的股份，其利益主要通過分紅來實現，加上分紅率一般在50%左右，賣出股份對其來說既不現實也不合算，所以，股價上漲對其來說意義不大，分紅一項並不能讓地方享盡其應得利益，其對上市公司態度復雜也在情理之中。
設想一個這樣的“逆混改”方案：一、通過回購、增持或其它可行的方式將貴州地方政府對上市公司的持股比例提高至75%﹔二、通過修改公司章程，將分紅比例提高到75%或更高，茅台的資本支出相對較少且可預測性高，目前上市公司賬面資金並未得到充分利用，提高分紅比例不會影響公司發展﹔三、上市公司產品定價完全市場化，並且營銷體系全部由上市公司來掌握。
產品市場化定價可以從根源上消除腐敗產生的空間，由上市公司掌握營銷體系則可避免各種利益的漏出。提高地方政府股份比例和分紅比例之后，上市公司的利益與地方政府的利益就變得界限分明、清晰明了，並且高度一致，茅台的分紅成為地方政府一項高額且穩定的收入后，地方建設規劃也將更容易編制，大量隨機的不透明、不規范的操作被消除，管理效率大幅提高。地方政府規范、可預測地從上市公司取得利益，自然有大力支持上市公司發展的動力。小股東雖然佔股比例下降了，但公司更強大了，通過分紅和股價上漲分享剩下的一部分利益總量並不一定減少，這樣與大股東之間的利益也是一致的。
當然，這一方案最大的難點在於地方政府提高持股比例的方式以及價格，但隻要有意解決問題，總是可以找到各方能接受的辦法。
（作者系証券時報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