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的下半場戰事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2018年,餐飲B2B的獨角獸美菜發布一則“繳驢令”,號召公司團隊“勢必消除此孽”,同時嚴格規定標品、非標品等完成總目標的達成率。“繳驢令”的驢是指美團快驢。 今年10月,美團上市后進行首次組織架構調整,將大零售事業群B2B事業部升級為快驢事業部,被賦予餐飲供應鏈平台的職責。而后,美團快驢率先挑起戰端,多維度布局,跨界“打劫”,肆意燒錢,攪得長江一帶滿城風雨。 美菜首當其沖。美菜網創始人劉傳軍同美團王興一樣,曾在當年的百團大戰脫穎而出。此次與美團狹路相逢,美菜果斷從無錫調兵來滬,嚴正以待。 中餐涉及的食材及調味品多且雜,導致餐飲行業的供應鏈十分冗長,中間的利益關系復雜,整合供應鏈的難度也非常大,因此這塊大蛋糕是眾多企業嚴防死守和拼命搶佔的陣地。從此,美團、美菜和餓了麼等巨頭紛紛搶灘食材B2B市場。自百度外賣被餓了麼收購后,外賣行業的三足鼎力的局面,變成了雙雄爭霸。但不論美團還是餓了麼,它們從創業初期一路厮殺到現在,成長的背后總穿梭著阿裡和騰訊資本身影。 或許,這看起來更像是阿裡和騰訊之間的“斗法”。 “淞滬大戰” 食材B2B平台多成立於2014、2015兩年,如2014年成立的美菜,2015年成立的有菜。2016年,外賣行業的C端戰成一片紅海,轉戰B端成了當年餐飲O2O的新趨勢。 2017年是一個供應鏈大年,縱觀食材供應鏈市場,可謂拼得火熱。有關數據顯示,2016年中國餐飲業消費額接近3.9萬億,而2017年這一數值已經接近1萬億。食材供應鏈市場成了很多大企業垂涎的肥肉。 10月30日,美團在上市后的首次組織架構調整,將大零售事業群B2B事業部升級為快驢事業部,被賦予餐飲供應鏈平台的職責。王興希望通過快驢事業部的建立,為商家提供優質供應鏈服務。 快驢勢頭凶猛。目前,快驢進貨業務已經在全國布局38座城市,350個區縣,服務超過20萬家商戶,涉及單品差不多400個,包括米、面、糧、油、酒、餐具、紙巾、打印機、餐盒等。 王興認為,新機會出現的時候,總有一群人參與競爭,混戰后可能有4家初步勝出,通常是BAT加上創業公司裡的勝者。此次美團的對手,主要是ToB獨角獸美菜網和餓了麼旗下有菜。其中,美團快驢屬於騰訊陣營,餓了麼有菜屬於阿裡陣營,美菜屬於餐飲B2B的獨角獸,三家對戰上海ToB市場。 戰火是在上海引燃的。為快速搶佔市場佔有率,去年5月和今年4、5月的時候,美團在上海發起兩次戰爭。“即使到現在,戰爭仍在繼續。”一位接近美團快驢的人說。 戰爭開打后的兩個月內,美團快驢在上海、南京等地大肆地推,燒錢補貼糧、油、蔬菜等,重演百團大戰低價屠城戲碼。 除京東外,快驢的油、糧、醬、醋比某些電商平台低四塊左右,其中調理包、調理小食、速食凍品、米面糧油賣得最好,其次是牛肉凍品。兩個月交易額近2億元。 人民創投(公眾號ID:renminct)獨家獲取一份數據顯示,在開戰期間,美團快驢白菜價格比美菜網低一塊錢左右,韭菜低一塊錢左右。 “美團快驢每天都會調價,看到美菜的價格,就自動比美菜低一到兩塊錢。”美菜一位高層對人民創投(公眾號ID:renminct)說。 美菜網創始人劉傳軍曾說,“市場上所有的對手,無論規模、團隊還是資金實力,加起來都沒有我們大。” 但面對來勢洶洶的美團,美菜被迫使用優惠券等方式對商戶進行補助,面值主要是兩塊錢、五塊錢、十塊錢等。 “我們這邊有一部分技術團隊被挖過去了,仗打得太激烈,上海有點癱瘓。”一位美菜的工作人員說,被美團挖走的員工,月工資比美菜高一萬元以上,甚至翻倍。 對此,美菜安撫內部員工,從美菜跳槽到美團的工作人員,薪資的確比原先高,但沒有升職空間。 為應對快驢依靠燒錢搶佔市場行為,美菜甚至發布一則“繳驢令”,號召公司團隊“勢必消除此孽”,同時嚴格規定標品、非標品等完成總目標的達成率。 美菜一位內部員工說,如今的美菜主要優勢在銷售團隊,這是美團所不具備的,而美團的盤子比較大,很難在一個普通的事業部下面設立龐大的銷售團隊。 成立八年半的時間,美團相繼進入團購、外賣、酒店、旅游、民宿、電影、到店綜合、生鮮等領域。競爭對手也像電影畫面一樣不停切換,比如在網約車領域挑戰“霸主”滴滴,外賣行業對手餓了麼,有菜和美菜也成為其餐飲供應鏈平台的最大對手…… 事實上,美團“快驢”上線的時候,餓了麼的“有菜”早已殺入B端。 餓了麼副總裁熊斌對人民創投(公眾號ID:renminct)表示,餓了麼對於價格戰持謹慎態度,未來餓了麼雖然有可能會參與到價格戰當中去,但僅通過價格戰,難以實現最終勝利,關鍵還是要提升服務質量。 在熊斌看來,中國餐飲有4萬億的規模,對原材料供應鏈的需求量非常大。但是,在這麼大需求量上,無論是美菜、快驢、有菜,在這裡面所佔的份額非常低,空間還非常大。 熊斌表示,有菜未來發展的核心主要是整合阿裡的B2B和B2C生態資源,包括大量商戶資源和平台資源,餓了麼最擅長建立生態體系,整合資源同其他對手進行競爭。 硝煙彌漫 不過,美團與餓了麼的主陣地還是外賣。 從美團外賣建立開始,美團和餓了麼就長期處在“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狀態。 2014和2015年是美團外賣的圈地期,美團最初的領地在華南、華北等市場,為了拿下華東,美團、美團外賣在上海開展廣告宣傳,全方位覆蓋電視媒體、戶外媒體、網絡媒體等,宣傳“快、多、惠、優”和“唯快不破”等概念,廣告費用投入高達億元。 據《法制日報》報道,美團曾經強制簽約用戶下架“餓了麼”、“百度外賣”等同類在線外賣平台,否則停止美團外賣商家客戶端賬戶使用權限,甚至將2%的服務費升至6%。2017年,美團因限制競爭等違法行為被處罰,合計罰沒52.6萬元。 這種瘋狂打法,或許能看到美團王興早期創業的影子。 美團創始人王興是一位典型的互聯網連續創業者,做過輸入法、短網址、社交、地圖等業務,全部以失敗告終。但王興在創業初期就展現出極強的跟隨風格。王興過去的辦公桌上,經常擺放好幾塊屏幕,隻要看見國外創新產品或者網站,馬上開始模仿。 就這樣,飯否、校內網相繼誕生。當然,在“九敗一勝”的王興辛苦操持下,飯否和校內網也最終以失敗作為結局。 2010年,王興仿照美國團購網站GroupOn創立了美團,當時許多的團購網站都扎堆在北上廣深一線城市時,美團卻投入更多的資源去搶佔小城市的用戶。這就是美團的“農村包圍城市”戰略。因為連續不斷的資本注入,美團開始對商家扶持、對客戶補貼、對培訓方的保証,美團在“千團大戰”中存活下來。 同王興相比,餓了麼CEO張旭豪的創業頗為平順。 2009年,張旭豪與四位上海交大的同學創辦外賣平台餓了麼,因為隻有退學才能繼續參與經營餓了麼,兩位核心成員選擇退出。 張旭豪是一位脾氣急躁、好戰好勝的創業者,在日常工作中,張旭豪常有暴跳如雷的時候。有次,他手往桌上一拍,聲嘶力竭地對高層喊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怎麼弄成這樣?” 這種風格同樣延續到了同阿裡的談判中,記者向張旭豪提問,“為什麼你在談判中對著蔡崇信(阿裡巴巴集團執行副主席)拍桌子。”張旭豪回復,“你跟老婆相處也會有摩擦,但是你不能說你老婆是個壞人。” 張旭豪的風格富有奇效,經過5年的經營,管理的餓了麼在全國擁有加盟餐廳18萬家,覆蓋城市200個,日訂單數量超過100萬。 美團專注團購,餓了麼專注外賣,原本沒有交集的他們在2013年相遇,這主要因為美團橫向擴張,入侵了餓了麼的領地。 經歷千團大戰厮殺后,美團憑借團購業務在2012年首次盈利,美團點評聯合創始人王慧文帶領團隊成立新產品部門,在半年內嘗試了CRM、商家WIFI、ERP、智能收銀POS機等業務。 到2013年,王慧文發現外賣是投入產出比相對較高的方式,由此有了建立外賣平台的想法。最開始,美團打算通過投資餓了麼介入外賣市場,王慧文還特意去上海會見張旭豪討論收購事宜,但被張旭豪拒絕。 后來,張旭豪回顧這件事時表示,“直到今天,外賣行業的空間仍然非常巨大,根本還沒有發展到融合的階段。之所以要靠合並實現壟斷,一定是因為行業發展遇到了瓶頸,但外賣行業的滲透率還很低,還有很大的空間。” 被拒絕的王慧文並沒有停下前進的腳步。當年11月,美團旗下的網上訂餐平台美團外賣迅速上線,戰爭一觸即發。 在美團瘋狂的攻勢下,彼時的張旭豪每天在巨大的融資壓力中醒來,在激烈的外賣補貼和廣告戰爭下,餓了麼資金捉襟見肘,直到大金主阿裡的到來。 巨頭注資 阿裡和餓了麼淵源頗深。 早在2016年,餓了麼與阿裡和螞蟻金服達成合作,獲得12.5億美元戰略投資﹔2017年,阿裡領投餓了麼4億美元,持股高達32.94%,超過了餓了麼管理團隊,為並購打下基礎﹔直到2018年,阿裡聯手螞蟻金服以95億美元收購餓了麼。 2018年10月12日,阿裡巴巴宣布組建“本地生活服務公司”,旗下業務口碑和餓了麼正式合並,聚焦到店、到家兩大場景。 新公司成立后,阿裡巴巴集團合伙人王磊擔任阿裡本地生活服務公司總裁,向阿裡集團CEO張勇匯報,並兼任餓了麼CEO﹔阿裡巴巴集團副總裁范馳將繼續帶領口碑業務,向王磊匯報。 在2018年阿裡集團投資者大會上,王磊在談及生活服務生態搭建時,現場展示一張圖片。 圖片上方,是餓了麼、口碑等本地生活服務提供方。圖片下方,是菜鳥與蜂鳥兩大配送基礎設施,圖片左側是天貓、淘寶、優酷和銀泰等用戶提供方,圖片右側是螞蟻、1688等商戶服務端口。除此之外,還包括阿裡雲、釘釘在內的大數據和通訊體系。 張勇表示,未來,本地生活事業群將與阿裡生態內原有板塊產生更大的協同效應和化學反應,在新零售、會員體系、營銷、物流、金融等領域,圍繞城市生活,將產生無限的想象空間,最終將數字化的本地服務延展到人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此外,餓了麼有兩塊核心資源可與阿裡共享,一是巨大、高頻、優良的本地生活市場入口,阿裡需要入口同生產進行整合﹔二是擁有以蜂鳥即時配送為代表的優秀地面團隊,有了蜂鳥配送,阿裡可以將它與其他需要配送的業務結合,提升整體配送效率。 DCCI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末,美團外賣市場份額佔比53.9%,餓了麼合並百度外賣后,兩者市場份額總計43.5%,與美團相比略有遜色。 熊斌認為,美團可能在銷售額方面稍領先阿裡本地生活服務公司,但差距並不大。從整體角度看,不論是生態維度,還是業務方面,阿裡佔據絕對優勢。因為阿裡生態內容更多,生態鏈供應能力更優秀。 “我們首先要有爭第一的決心。”熊斌說,不管什麼時候,餓了麼每天都會爭取市場第一份額,並且決心用長期的時間,把第一市場份額打下來,預計時間也不會太長。 “舊仇新狠” 阿裡與美團曾經走得很近,后來卻漸行漸遠。 在美團創辦初期,阿裡和美團相處得其樂融融,美團在B輪融資的時候,獲得了來自阿裡和紅杉的5000萬美元投資,當時阿裡對美團十分支持,在美團前幾輪融資背后,都能看到阿裡系資本的影子。 當時的市場格局是,美團背后是阿裡,大眾點評背后是騰訊。美團和點評的競爭,更像是騰訊與阿裡的競爭,正如彼時的滴滴和快的,現在的摩拜和ofo。 后來美團同阿裡漸行漸遠,這或許與阿裡“霸道”的投資風格有關。 據統計,阿裡在2018年的55起投資中,有6起並購﹔在2017年的57項投資中,有7起並購,並購率超過10%,而騰訊的並購率隻有0。這意味著,與騰訊相比,阿裡更傾向於通過大額融資獲得初創企業掌控權,但王興不希望失去掌控權。 2015年,美團與點評計劃合並時,王興專程拜訪馬雲和張勇,本來王興認為,有了滴滴和快的合並的例子,阿裡和騰訊能夠握手言和,成為同一家公司的股東,但阿裡的回復很掃興:“你完全搞錯了,我們認為滴滴合並快的,對阿裡來說是一個失敗的例子,我們不會讓這種錯誤再次發生。” 阿裡告訴王興,“我們可以投錢給你,你要10億美元可以,20億美元也可以,我們都可以投,但是你不能再要騰訊的錢。” 但王興認為,“騰訊也是我們很重要的股東,而且是一個比較友好的朋友,所以我不覺得應該如此。” 在美團同大眾點評合並的時候,阿裡不僅持否定態度,甚至威脅要徹底退出美團點評。 但是,一向強勢的阿裡並未改變最終結果。 在美團和大眾點評合並前,以王興為首的管理層持有美團47.68%的股份,即便合並后該份額也有30%,持有少量股份的阿裡並沒有決定權,美團和點評的合並在王興和紅杉等其他股東支持下強行通過。 此后,王興為了掌控公司控制權,離阿裡越來越遠。相反,美團點評合並后,美團與騰訊越來越近,騰訊也成了美團最大的股東。 除了美團和點評合並外,美團擅自同口碑競爭也令阿裡難堪,直接導致了第一代口碑隱退江湖,讓擁有中供鐵軍稱號的阿裡遭遇局部失敗。 后來,阿裡和螞蟻金服共同發起了新口碑,又重金布局餓了麼。彼時的阿裡和美團又重新站在一個賽道。據說,阿裡當時之所以在餓了麼身上如此下血本,也有和美團一拼高下的意思。 直到現在,阿裡手裡仍然擁有一小部分美團股份,在美團積極尋求融資的時候,阿裡在市場八折出售美團老股,對美團的估值形成一定打壓效果。 “它去年之所以兜售我們的老股是為了干擾我們融資。如果你不看好這家公司,那干脆賣光好了,我們已經幫他們找好了買家。但他卻不肯賣光,他一定要留一點,或許是為了將來能繼續給我們制造點麻煩。”王興曾說。 資本對局 自百度外賣被餓了麼收購后,外賣行業的三足鼎力,轉變成了“二馬之戰”。不論美團還是餓了麼,它們從創業初期一路厮殺到現在,成長的背后總穿梭著阿裡和騰訊資本身影。 “我會把美團點評比作中國,騰訊更像美國,過去幾十年,中國在美蘇兩個超級霸主中間的關系,有點像今天美團點評在騰訊、阿裡之間。”王興說。 2016年,美團點評CEO王興在美團內部發表講話的時候,提出了“互聯網下半場”的概念。王興認為,從互聯網到“互聯網+”,意味著一個時代的結束,另一個時代的到來。 如今,巨頭阿裡和騰訊的資本早已滲透各行各業,這也讓創業公司在前行路上避讓不及。 2016年,馬雲曾談到與騰訊的競爭。“如果你問馬化騰,會不會跟馬雲競爭,他說不會,那是假話。如果你問阿裡會不會跟騰訊競爭,我告訴你,以前我沒想過,但現在我開始想了。以前我是嘴巴上硬,下手不夠狠。商場如戰場,在商場上,絕對不是消滅對手你就能活了,我已經放棄‘你死我活’了,但我們必須防患於未然。” 騰訊2017年財報顯示,騰訊淨利潤715億元,投資收益貢獻比重佔三成,而在兩年前,這個比重隻有5%,騰訊總裁劉熾平表示,騰訊在數年內共投資600多家公司,這些企業的新增價值已超過騰訊本身。 與騰訊相反,阿裡2018年財報表示,阿裡不會因財務原因進行投資和收購,而是通過投資加強阿裡的生態系統,最終提高公司整體價值,可以說,阿裡投資最終目的是“為我所用”。 “我們就是把正確的資產放在正確的位置上,戰略投資和並購是作為贏得圍棋的一部分,給阿裡建立長期的戰略價值。”阿裡巴巴集團執行副主席蔡崇信說。 在蔡崇信看來,餓了麼、優酷、口碑、高德、UC、LAZADA、paytm,這些被阿裡收購或者控股的企業,未來的價值並不體現在自身所佔的市場份額,而是作為團隊成員,是否能夠支持阿裡生態獲得最終勝利。 張旭豪談到餓了麼被阿裡收購時也說,“盡管阿裡有強勢的一面,但它實質是好的,控制不控制,其實在於你做得好不好,你做得不好被收購這是宿命,能被收購那還算你有一個退出渠道,對於股東有交代,有些公司死了連退出都沒有。” 餓了麼副總裁熊斌對人民創投(公眾號ID:renminct)表示,如果深入觀察阿裡,你發現阿裡給予被收購企業的不僅僅是資金,還有整個生態。以哈羅單車為例,在收購哈羅單車后,阿裡將出行資源和用戶數據分享給哈羅單車,這是其他投資機構無法實現的。 他還說,在阿裡投資餓了麼后,餓了麼就有了團隊,是整個生態一員,再也不用單打獨斗,比如支付寶已經在金融方面深耕多年,用戶數量達到8.7億,還獲得了基金第三方支付牌照,如果從頭做,要獲得這樣的成就,至少也要幾年時間,現在這些資源全部賦予餓了麼商戶,這就是生態的力量。對於其他企業而言,如若單打獨斗,不僅要重新構建基礎設施,而且浪費社會資源。 “我同樣認為騰訊是一家偉大公司,不管騰訊現在是投資收益高,還是自營收益高,但這些都是騰訊的戰略選擇。”熊斌說,對於企業而言,短期抉擇並不重要,要從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角度看,你才會發現這家公司的運行軌跡。
“礦霸”們的突圍之路 在中國加密貨幣領域,有三大“礦霸”,分別是嘉楠耘智、億邦國際和比特大陸,它們銷售算力佔據國際開採算力的幾乎全部。 對於這些巨頭而言,登錄資本市場,是“礦霸”們共謀的話題。 但這條道路似乎並不平坦。 近日,有“香港區塊鏈第一股”之稱的嘉楠耘智再次面臨融資難題,幾乎同時,另外兩家“礦霸”也面臨類似挑戰。 如今,幣圈市場發展面臨重重阻礙。一位幣圈人士告訴人民創投(公眾號ID:renminct),這主要源於加密貨幣比值下降,交易信譽度下降,技術人才不完善,頂層設計無法落地等原因。 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金融研究中心主任何一平在接受人民創投(公眾號ID:renminct)採訪時表示,若要改善如今這些困難,要著力於將技術應用於實踐,在經營過程中,將不誠信的企業推出去,把人才和經濟學家引進來,雖然區塊鏈在短期內不被人們看好,從長遠角度看,可能會有不錯的發展空間。 上市被拒 5月5日,嘉楠耘智向港交所提交IPO申請書,摩根士丹利、德意志銀行集團、瑞信、招銀國際擔任其聯席保薦人,其籌資目標原先預計10億美元,后期定位至少4億美元。 招股書稱,嘉楠耘智是一家就復雜計算問題提供先進半導體解決方案的無晶圓廠IC設計公司,特別是在高效能及重復計算ASIC芯片方面,是領先的IC設計公司。 咨詢機構Frost & Sullivan數據顯示,2017年,嘉楠耘智挖礦產品出貨量佔總算力19.5%,全球排名第二。 作為“礦霸”中的一員,從建立初期到現在,嘉楠耘智增長道路極為強勁。 從2015年到2017年,數字貨幣迎來高漲,區塊鏈概念企業盈利隨之水漲船高。嘉楠耘智2015年營收4770萬元,到2017年增長至13.08億元,年復合增長率為423.7%﹔淨利潤也從2015年的150萬元增長至2017年的3.6億元,年復合增長率為1445%。 但是,這樣的迅猛勢頭並不能幫助嘉楠耘智在資本市場中披荊斬棘。 11月14日,根據港交所最新IPO審核公告,中國第二大比特幣礦機制造商嘉楠耘智上市材料審核流程中斷,港交所官網顯示狀態為失效,其IPO宣告失敗。 嘉楠耘智的這次登錄資本市場失敗,並不是第一次,而是第三次。 最開始,嘉楠耘智嘗試登陸A股。 2016年,A股上市公司魯億通擬以30.6億元全額收購嘉楠耘智股權。 材料顯示,本次收購行為前兩大股東持股比例類似,這種情況被市場有關人士解讀為“借殼”上市。 因為IPO方案披露的上市后承諾業績和估值被認定難以完成,因此遭到深交所多次問詢。 最終,魯億通公告聲稱,因為國內証券市場環境、監管政策等客觀因素發生變化,本次重大資產重組宣告停止。 這意味著,本次登陸資本市場的嘗試宣告失敗。 2017年8月,嘉楠耘智進行第二次嘗試,這次嘗試的目標是新三板。 作為新三板運營商的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對其進行三輪問詢,雖嘉楠耘智均給予回應,但是結果最終也不了了之。 何一平認為,嘉楠耘智沒能上市成功,主要因為類似企業沒有可持續的現金流,沒有未來。這種礦機企業,雖然通過短期盈利獲取暴利,但是獲利不代表可持續,作為上市公司,很重要的義務是通過經營能夠為投資者帶來持續性收益,如果沒有可持續性能力,自然無法上市。 禍不單行 三大“礦霸”除了嘉楠耘智,還有億邦國際和比特大陸。 比特大陸主營業務專注於對數字加密貨幣挖礦設備以及數字領域人工智能ASIC芯片的設計和銷售。 招股書顯示,比特大陸是全球最大的基於ASIC加密貨幣礦機公司,佔有全球74.5%的市場份額。其中,比特大陸主要收入來自於四個方面,分別為礦機銷售、礦池運營、礦場服務和自營挖礦。 相比比特大陸,億邦國際主要是設計、生產和銷售區塊鏈處理器,同樣也具備ASIC芯片設計能力,其發展可追溯至2010年的浙江億邦。 彼時,億邦國際主要從事通信網絡接入設備。2014年在區塊鏈技術興起后,億邦國際開始研發、生產和銷售區塊鏈處理器BPU,也就是礦機。 根據Bernstein和艾瑞咨詢數據,全球比特幣BPU市場前三大生產商佔2017年銷售總收益及已售算力的90%,其中億邦國際排名第三,市場份額為11%,另外比特大陸排名第一,佔據了75%的市場份額,嘉楠耘智排名第二,佔據14%市場份額。 除主營業務外,“礦霸”們的業務盈利佔比也極為相似。 截至2017年,比特大陸礦機銷售22.63億美元,營收佔比89.9%﹔億邦國際區塊鏈業務佔比94.6%,嘉楠耘智礦機銷售佔比99.1%。 因為主營業務相似,其發展軌跡和對數字貨幣大環境的迎合趨勢也相近。 2015年到2017年的三年中,以比特幣為代表的數字貨幣價格大漲,2015年,比特幣單價400多美元,2017年為14000美元,增長35倍。 這段時間,三大“礦霸”呈火箭式發展。 嘉楠耘智從2015到2017年主營業務收入年復合增長率423.7%﹔淨利潤年復合增長率1445%﹔同期,比特大陸收入從1.37億美元增長至25.18億美元,淨利潤從4860.3萬美元增長到7.01億美元﹔億邦國際的營收也從2015年9千萬元增長至2017年的將近10億元。 到2018年,隨著比特幣價格暴跌,“礦霸”們的經營形勢均不容樂觀,以比特大陸為例,由於加密貨幣價格變動,公司減值損失1.03億美元。 除經營形勢面臨困境,加密貨幣在其他領域均存在風險。 比特大陸招股書顯示,公司正面臨“發布有關經營所處加密貨幣行業的新法律、規則和法規並加強對現有法律規則和法規的執行”的風險。 億邦國際IPO申請書表示,市場不接受區塊鏈技術,甚至失去信心,這些對比特幣等加密貨幣發展不利,會導致上游挖礦機前景受阻。另外,對加密貨幣挖礦活動的經濟回報、比特幣流行度、中國和海外市場監管環境均存在不確定因素。 難兄難弟 嘉楠耘智在2018年5月計劃登陸港股市場后,6月份,億邦國際緊隨其上,提交港股IPO申請。同年,比特大陸也遞交招股說明書。 除了嘉楠耘智外,其他兩位“礦霸”上市同樣艱難。 此前,在2015年,浙江億邦成功登陸新三板,但在2018年從新三板除牌,之后准備登錄香港市場。 針對為何除牌,億邦國際董事曾透露,新三板上市交易不活躍,因此從新三板變為香港市場,這符合集團最佳利益。 近日,億邦國際IPO被港交所叫停。據悉,億邦國際涉嫌參與非法集資,主要牽涉同P2P平台銀豆網的非法交易。 在億邦國際遞交上市申請書差不多一個月后,7月18日,銀豆網公告稱,其實際控制人李永剛失聯,資金無法兌付,運營即將停止,警方通報稱,銀豆網涉嫌非法集資已經被立案。 在去年12月至今年2月期間,銀豆網實際控制人李永剛的妻子崔宏偉向億邦國際轉入5.249億元,今年3-4月,億邦國際向崔宏偉轉出3.8億元,剩余的1.449億元則去向不明。 該違規行為的受害者認為,以上逾5億元資金屬於銀豆網投資者,億邦國際應予歸還。 受此影響,億邦國際正配合警方調查,上市時間受到影響。 比特大陸也不順利。在9月遞交上市申請后,僅過一個月,就被相關部門發現“以虛假陳述誤導投資者”, 比特大陸在招股說明書中稱,其融資獲得來自紅杉中國、投資機構DST Global和新加坡政府投資公司GIC Private Limited的4億美元B輪融資,隨后DST Global和GIC均出面給予否認。 比特大陸上市反復無常。在2018年9月比特大陸申請上市后,港交所在9月14日披露的待處理發行人名單中,並未出現比特大陸的名字。一位接近比特大陸的人士告訴《中國企業家》,比特大陸受到當下種種負面輿論影響,暫時擱置了上市計劃。 9月20日,數字貨幣資訊網站Coingeek創始人Calvin Ayre在Twitter上爆料,比特大陸將終止IPO並嘗試重組。界面新聞記者從一位接近比特大陸高層的知情人士處獲悉,比特大陸確已終止IPO。 當比特大陸上市基本被“判處死刑”的時候,又有最新消息傳出,11月5日,香港交易所疑似出現比特大陸臨時代碼,號碼為90027,比特大陸上市疑似通過。 但是,直到現在仍沒有確切信息証實比特大陸的上市。 挑戰與突圍 在何一平看來,加密貨幣企業和區塊鏈企業都面對很大困難。 加密貨幣企業主要包括挖礦企業,礦機企業和交易所。何一平表示,這類企業在前兩年的發展過程中,由於投資者的盲目投機行為賺了很多錢,由於投機屬性強,因此不具備可持續,如果大家意識到幣圈不具備盈利能力,那麼礦機銷量必然下降,交易所流量也會受挫。 何一平認為,幣圈發展剛剛起步,過去空氣幣泛濫,圈錢容易,劣幣驅逐良幣,很多技術人員本來有志向進行技術研發,但是看到錢來得如此容易,便沒有動力進行技術開發和應用。 區塊鏈企業同樣面臨困難,何一平認為,首先是技術,如今的區塊鏈技術不完善,速度緩慢,生態搭建不充分,人才有限。對於區塊鏈從業團隊而言,僅有技術團隊是不夠的,因為他們沒有足夠生態模型和經濟模型的搭建經驗,這需要大量經濟方面的人才。總體而言,這個過程很緩慢,再加上涉幣的區塊鏈企業人人喊打,大家對區塊鏈企業的信譽產生懷疑,這些都是困難所在。 為了實現順利突圍,以比特大陸為首的一系列企業開始嘗試轉型。 10月17日,比特大陸正式發布終端人工智能芯片BM1880和BM1682,作為一家加密貨幣企業,研發芯片代表比特大陸進入人工智能領域。 目前,比特大陸的營收主要來自礦機等相關業務,今年上半年,礦機銷售收入佔比高達90%。但是,比特大陸CEO 吳忌寒希望,五年內AI營收佔比達到40%,並逐步擺脫礦機制造商的稱號。 何一平表示,未來,即使是加密貨幣類公司,也要有區塊鏈思維,盡量突破技術瓶頸,對於技術研發而言,僅有紙面和理論上的技術是不夠的,落地和應用需要非常復雜的經濟模型和生態模型,這需要精巧的設計,因此首先要解決人才儲備的問題,其次要有相應的落地場景來幫助企業鍛煉和培養搭建經濟模型。 何一平認為,前兩年,大量幣圈和鏈圈的從業人員從中攫取大量資金。如果未來不腳踏實地做實事,它們的生存就一定會面臨危機。
走過十年的雙十一,你還玩得下去? 2009年的雙十一,淘寶某個品牌促銷活動上,木沐一次性買滿288元,被免費贈送一個大禮包,當時她購買一個帆布A4文件袋。這個文件袋一直用到2017年。 那一年,淘寶聯合27家店鋪,在傳統商業銷售淡季的11月,也就是“光棍節”那一天,做起了“五折促銷”活動。 在木沐看來,那個時候,商品說是打5折就是5折,沒有券,沒有返現。“一眼即知的需求,那是我們最懷念的購物體驗。” 時光荏苒,雙十一即將過完十周歲生日。但木沐再也沒有當初的“一眼即知的需求”,總覺得雙十一“變味兒了”。 2018年10月下旬,淘寶天貓開啟拉贊拼人氣、能量兌紅包等“預熱”“優惠”活動,這也拉開了雙十一的帷幕。但這些預熱卻讓消費者“摸不著頭腦”。甚至,阿裡巴巴員工直言,自己從不玩這種積贊優惠活動。 但雙十一購物盛宴依舊如期舉辦。不同的是,當年從PC端購物的人們,他們如今拿起了4G手機在計算著猶如奧數般的優惠規則。 對於中國電商行業來說,這是恣意爆發又跌宕前行的歷程。對於伴隨電子商業成長起來的阿裡巴巴來說,一年一度的雙十一,成為其捍衛江湖地位、探索全新商業模式的演練場。 經過十年的洗滌,這個演練場,變得套路愈發多樣,潛規則叢生,也漸漸由全民狂歡走向黯淡。 壹 雙十一的第十個年頭,是祝同人生首次參與雙十一搶購。 作為在職場打拼六年多的白領,她在2009年上大學時,早已知道雙十一購物節,身邊朋友也參與其中。但她從不購物。 但今年雙十一尚未到來,就已讓她覺得被“套路”了。 10月20日,淘寶開始雙十一的優惠准備活動,本來計劃購買衣物的祝同發現,淘寶天貓開啟拉贊拼人氣、能量兌紅包等“預熱”“優惠”活動,邀請朋友線上點贊,被點贊數越多,獲得能量越多。 “100能量換1塊錢的紅包,但隻能在購物時使用。”祝同告訴人民創投(ID:renminct),第一階段,其實就是勝負心態的較量。11月1日開始,拉贊活動就會進入第二階段——拉人助力的各種“挑戰”。 祝同覺得,她在雙十一花不了300塊錢,所以最近沒那麼熱衷了,而且她在向微信好友求贊一段時間后,認為這樣的“優惠”活動,只是個套路,她也不再有熱情繼續“耗下去”。 同樣喪失熱情的還有齊麗。 在今年拉人積贊的活動中,作為“隊長”的齊麗積累了2600能量,獲得了26元的淘寶購物優惠,“簽到獲得的能量並不多,隻有拉好友入隊。” 但齊麗沒玩多久,放棄了。“天天上班,沒那麼多精力和時間,而且你到處邀請朋友,別人也煩。” 這並不是雙十一優惠活動場第一次被“吐槽”。 2017年的雙十一,“購物津貼”、“火炬紅包”、“定金膨脹”、“跨店滿減”、“疊加優惠”等促銷方式,這讓不少消費者“摸不著頭腦”。 當時,南方都市報的一項調查顯示,近74%的受訪者認為雙十一優惠活動過於復雜。網紅papi醬也錄制了一期視頻,吐槽雙十一復雜的優惠活動。 祝同沒有關注去年雙十一的優惠活動,但今年的拉人積贊活動,她玩了幾天后,就再也沒熱情。 祝同更納悶的是商品價格。 她選中心儀已久的一套施華蔻洗護套裝,“付30元訂金,可抵扣45元”,而且預售價由原價376元降到283元。 但細心的祝同發現,自己今年在“618年中大促”購買的一模一樣的套裝,價格僅是256元。同樣品牌和貨型的補水面膜,今年雙十一的折后價,也比“618年中大促”的價格高了一些。 在祝同看來,雙十一期間,商品不比以往更便宜,物流不快,有些急用的商品不能及時送達,“套路也越來越多。” 貳 不同於祝同,齊麗從未缺席過雙十一。他感覺雙十一跟過節一樣,不知道買什麼,但總覺得又要買點東西,雙十一購物已在她生活中不可或缺。 事實上,雙十一的由來頗為偶然。阿裡巴巴股價自上市兩月后一路走低,到2008年11月6日上市一周年時,阿裡巴巴B2B公司的股價已經跌至4.75港元,甚至在12月24日還跌到了4.3港元。 此外,工商總局指責售假、台灣指責違規、B2B業務輸血淘寶支付寶、庫存壓力大等系列問題困擾著阿裡巴巴。 如今已是阿裡巴巴集團CEO的“逍遙子”張勇,在2008年時剛被任命為淘寶商城總經理。他便開始策劃淘寶商城的“光棍節大促銷”,但這似乎多了一份自我救贖的意味。 2009年5月的一天,張勇與他的伙伴們討論,可以在秋季搞一個類似美國感恩節大促銷的活動,但他們為日子的選擇想破了頭,不知是誰突然提議:“要不就在11月11日吧,光棍節,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忽悠他們上網來購物。” “光棍節大促銷”就這樣定下來了。張勇團隊開始與商家溝通,希望它們在那一天搞一次促銷,全店五折,還要包郵。絕大多數的商家拒絕了,最后隻有李寧、聯想、飛利浦等27家商戶參與,一個很大的品類——家紡企業中的著名品牌全數表示不參加,最后隻說服一家小商戶參加。 11月11日,促銷活動開始,張勇本人都不覺得有重要的情況會發生,他一大早出差去北京。誰知,當天上午,商戶們准備的貨就賣得差不多了,很多商家臨時到線下補貨,甚至出現董事長批條子,直接從經銷商地面店臨時調貨到網上賣的現象。 張勇后來回憶稱,“我們沒有想到,商家也沒有想到,互聯網的聚合力量那麼大。”雖然以如今的眼光看,5200萬元的交易額並不驚艷,但這卻是當時淘寶商城日常交易額的十倍。 三 2015年5月7日,馬雲以“內部郵件”的形式宣布,由張勇取代陸兆禧出任阿裡集團CEO,阿裡由此誕生了第三位CEO。 任命之前,馬雲曾找張勇詳談過一次,張勇表示可以接任,但沒有什麼興奮之情。這種態度與他對CEO這份工作的認識有關,馬雲曾告訴他:做CEO是一個苦活,需要做好下地獄的打算。張勇說,“他(馬雲)把我推下地獄。” 目前,這個馬雲眼中的“地獄”在外界看來非常輝煌,甚至如日中天,用張勇的話講:阿裡是一個“經濟體”。然而,這個“經濟體”正在遭受巨大的發展挑戰。 就拿雙十一為例,人們都在問,隨著平台交易額突破900億元,這個數字未來還有多大上漲空間,還能上漲幾年? 雙十一是2010年開始發力的,與智能手機的普及幾乎同步,從這個意義上講,天貓與小米的崛起類似,同樣是站在風口上。 張勇是阿裡人中最先看清這一點。早在2013年9月,他就召集阿裡集團的大領導們商討電商的無線戰略,並在兩個月后的一次高層會議上提出:整個集團把無線作為最重要的戰略,“all in無線”。次年3月,他全面接管阿裡無線,促成了其后的雙十一奇跡。 2010年,參與首屆雙十一促銷的商戶數量由27家增長至711家, 2011年雙十一,再次刷新紀錄——2200家店鋪參與。直到2018年,天貓雙11已匯聚18萬品牌。 店鋪的數量增加也拉動銷售額激增。2009年,淘寶首屆雙十一當天的銷售額僅為5200萬元。2014年變為571億元,2015年則超912億元,2016年的是1207億。 2017年11月11日零時剛過,上海世博中心媒體中心大屏幕開始跳動雙11成交額滾動的數字。 阿裡巴巴平台未經審計的數據顯示,零時3分01秒,天貓雙11全球狂歡節成交額(GMV)超過100億元。天貓雙11全球狂歡節總交易額(GMV)達到1682億元人民幣,移動端成交佔比90%,產生8.12億物流訂單,覆蓋220多個國家和地區。 “互聯網發展到一定階段,內、外部環境的成熟,驅動網絡購物替代過去的娛樂、溝通等主流應用,成為互聯網大舞台中的主角。”京東商城副總裁徐雷曾向媒體表示,此時作為垂直於3C消費領域的B2C線上平台京東商城,在網民“紅利”效應的催促下,每天有超過1400萬人次登陸並瀏覽產品。 肆 在雙十一預熱階段,齊麗意外發現,在今年雙十一“積贊獲能量”活動中,不僅隻有淘寶和天貓App。優酷、UC瀏覽器、高德地圖、釘釘、咸魚、支付寶、飛豬、淘票票、銀泰百貨、盒馬等“阿裡系”App和門店,都可以直接跳轉到淘寶,獲得能量。 她在“咸魚”App上玩起了保護魚塘等“環保游戲”,繼而按平台的操作提示就可以獲得能量。“玩會就煩了。” 齊麗心裡清楚,“從這些App上跳轉,就是給淘寶、天貓導流。” 在線上流量“紅利”期殆盡、流量獲取成本越來越高的當下,阿裡巴巴通過消費者發起社交積贊的方式,試圖引起更多地流量。以社交為媒,捍衛自己在電商江湖的龍頭地位。 早在2011年,也就是雙十一走到三周年的時候,阿裡巴巴已經不是這場營銷活動的唯一演員。京東、亞馬遜等也加入到這一新生的購物節中,這些企業對電商業務的布局,也逐漸加碼。 2012年后,PC和移動互聯網開始興起,手機端的淘寶、天貓、京東、易迅、當當、國美網上商城、蘇寧易購等早期綜合型電商。它們在雙十一期間,同樣使出渾身解數。 “第一次過光棍節的大牌洋妞,家裡樣樣齊全!約嗎?”“老板若是真的強,頭條何須老板娘”……一系列電商企業營銷標語和搶佔市場的招數,成為那幾年消費者在雙十一“買買買”之后的談資。 2017年,首次公布雙11“戰報”數據的京東,遭到了對手阿裡巴巴集團市場公關委員會主席王帥“京東數學很好”的評論,暗指京東統計的是11天的數據﹔隨后,京東集團CMO徐雷則在朋友圈回懟:為啥你家可以提前預售20多天,然后算一天銷售額。 阿裡高管稱京東“玩數字游戲”,而京東則反擊阿裡“搞蓄水池銷售”。口水仗的背后,是兩大電商巨頭相互牽制。雙11前,一些品牌商就開始面臨不得不在京東和阿裡之間進行二選一的決策。 熱火朝天的營銷爭奪戰,沒能遮蓋住電商整體增速放緩的事實,電商的狂飆突進式增長已經逐步成為歷史。 在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中,全國網上零售額的增速從2014年的49.9%連續三年下滑至26.1%。線上流量獲取成本、難度不斷上升,隨之而來的就是網民紅利效應的減弱以及電商企業盈利的艱辛。 到了2016年,隨著馬雲提出“新零售”概念,電商行業又一次講出了新的故事。 伍 正是2016年,狂飆突進式發展的電商遇上成長的煩惱。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終端大范圍普及帶來的用戶增長以及流量紅利正逐漸萎縮,早期入局的電商平台不得不放緩前行的腳步,而新晉的電商創業也“水深火熱”。 這一年,美麗說和蘑菇街以換股形式完成合並﹔聚美優品收到了每份ADS7美元的私有化報價﹔麥考林在外流通股被完全收購完成私有化,並從納斯達克退市﹔當當網也就私有化達成最終合並協議…… 甚至,生鮮電商美味七七、跨境電商蜜淘、生鮮電商壹桌網、青少年個性化電商神奇百貨、在線旅游的淘在路上、餐飲O2O大師之味、汽車電商博湃養車等備受資本青睞的電商平台,帶著曾經的夢想,走向死亡。 與此同時,線下零售商們也寒意陣陣。老牌零售巨頭沃爾瑪將旗下的1號店出售給京東,並將20多家購物廣場上線O2O平台“京東到家”。曾頭戴國內最大零售企業桂冠的華潤萬家,2016年內兩度換帥,頻繁關店的消息也屢見報端﹔繼京東牽手永輝、沃爾瑪,阿裡入股銀泰、蘇寧之后,浙江的上市公司三江購物以21.5億元將32%的股份賣於阿裡。 不管是經歷高光時刻的電商平台,還是搏殺市場多年的線下實體,走出困境、活下去成為這一年的首要任務。 2016年10月13日,杭州雲棲大會上,馬雲對電商侃侃而談。“純電商時代很快會結束,未來的十年、二十年,沒有電子商務這一說,隻有新零售這一說。線上線下加上現代物流合在一起,才能真正創造出新的零售。” 這年的雙十一,國務院印發了《推動實體零售創新轉型的意見》,對實體零售的發展、變革給出了明確的指導﹔從調整商業結構、創新發展方式、促進跨界融合三個方面明確了實體零售企業創新轉型的9項主要任務,定調實體零售轉型。 意見還提出,鼓勵線上線下向融合、協同方向發展成為政府層面對待零售業的態度。政策、市場雙輪驅動,線上的電商和傳統的線下實體門店格局,迎來了新的改寫窗口。線上與線下的導流,成為電商零售企業在流量匱乏期的應對策略。 此時,電商牽手具有社交屬性的流量平台,走到行業人士面前。 微信、抖音等新興社交網絡,把消費者同質化的需求歸集起來,短時間內連接起相似的人與需求,既穩固了流量存量市場,又實現了低成本拓新,並以此來優化自身的供應鏈,抬高銷量。 國泰君安在研報中提出,社交電商的用戶既是接受者,也是推廣者。用戶通過社交引流至電商后,基於社交目的或自身利益,自發成為推廣者,實現裂變式發展。 而線下相對較低的低獲客成本,更加便於把流量通過社交平台的導入,實現線上電商變現。 前幾年的雙十一,阿聰會囤一些紙巾、洗發水等日用商品。然后,她和同學手牽手到校門口拿快遞。這也成為她大學時代的回憶。 如今,阿聰已有四年不再關注雙十一,也早已失去搶購的激情。平時,她缺什麼就直接網購,或者到實體店購買,而不會再刻意等待雙十一。 再次加入雙十一搶購大潮,她覺得“拉人點贊”獲能量的活動,更像是一道看不懂的“奧數題”。 (應採訪者要求,文中齊麗、祝同、阿聰、木沐均為化名)
關於科創板 你應該知道的幾件事 11月5日上午,習近平主席在首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主旨演講中表示,上海証券交易所將設立科創板並試點注冊制。 隨后,証監會、財政部、上交所分別回應。其中,証監會表示,未來將針對創新企業的特點,在資產、投資經驗、風險承受能力等方面加強科創板投資者適當性管理,引導投資者理性參與。鼓勵中小投資者通過公募基金等方式參與科創板投資,分享創新創業企業發展成果。 東方証券首席經濟學家邵宇對人民創投表示,科創板的建立和注冊制的嘗試在資本市場中能挖掘出有潛質的企業,優化市場定價,為投資者提供合理回報,實現對創新企業的支持。 多名專家也表示,通過進一步對資本市場廣度和深度探索,科創板不僅能夠為風險投資機構和私募股權基金等中小型金融機構提供新的退出機制,同樣對科技企業早期發展給予支持和推動。 融資不再難 《2017中小企業融資發展白皮書》顯示,截至2017年末,98%的中小企業面對的最主要的運營問題是資金缺乏。 該白皮書提出中小企業融資方面的三階段發展建議,第一階段,如果企業的客戶穩定增加,經營風險下降,可以考慮獲取風險投資機構和私募股權基金的幫助﹔第二階段是等到公司的債權融資能力增強后,可以選擇在創業板和新三板上市﹔第三階段是等到企業成熟穩定后,企業可以同銀行等大型金融機構合作。 在邵宇看來,中小企業獲得金融機構的直接融資非常困難,而且創業板審核嚴格,上市流程冗長,對於企業盈利等財務指標要求復雜,因此普通創業企業很難在資本市場獲得融資。 邵宇表示,科創板的上線,為創新創業企業提供了新融資方式,也為風險投資機構和私募股權基金的退出提供方便。未來,科創板可能比新三板規模大,而且不像創業板審核復雜,沒那麼多明確的財務要求,在保護投資者方面具備優勢。 注冊制試水 2016年,証監會主席劉士余曾說,“注冊制是必須搞的,但是至於怎麼搞,要好好研究。” 在劉士余看來,注冊制改革需要一個相當完善的法制環境,配套的規章制度,研究論証需要相當長的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必須充分溝通,形成共識,凝聚合力。 邵宇認為,資本市場的注冊制改革是証券IPO領域最重要的改革之一,能夠對整個資本市場帶來深遠的意義。 過去,交易所的IPO行為,主要採用核准制的方式,隻有滿足要求的公司才能夠順利IPO,登上資本市場。與核准制相比,注冊制有明顯的事后監管屬性。在注冊制要求下,隻要証券發行人提供的材料滿足基本要求,不存在虛假、誤導或者遺漏等現象,就可以順利登錄資本市場。 邵宇認為,通過市場化運作的方式,能夠甄選出真正有價值的企業,通過市場給企業定價,讓沒有價值的企業順利退出,這樣能夠更好的激發資本市場的效率。但是,資本市場要大規模的啟動注冊制,需要在中小投資者保護方面,在金融機構責任區分方面擁有成熟制度才行。 資本輸出“新渠道” 有媒體報道稱,法國愛科森藥即將成為首批在科創板上市的外國公司,有專家認為,科創板的出現有國際的胸懷和視野,可比肩美國納斯達克市場。 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研究員梅新育對人民創投表示,科創板的定位,就是中國資本市場的國際板,外國企業可以在科創板上市,中國投資者也可以在科創板投資外國優秀企業,這是中國資本市場國際化的表現。從長期來看的話,科創板為中國資本市場提供了資本輸出的新渠道。 邵宇以納斯達克為例,除了納斯達克孕育出創新的土壤和成熟的投資人以外,它還孕育出了一種心態,那就是即使有泡沫,即使有起伏,這都是市場必然的組成部分。 邵宇認為,未來,全球優秀的企業可能將在科創板上市,全球的投資人也可以在科創板對企業投資,科創板是一個開放性的嘗試,通過正確的心態去面對資本市場,中國有可能孕育出優秀的創新企業和企業家。 制度要“跟上” 為何在上交所創立科創板,梅新育說深交所市場相對活躍、開放,而且上交所相對比較穩定,在上交所建立科創板,能夠增強上海資本市場的活力。 不過,邵宇認為,要將科創板做好,同樣需要一系列的政策予以支持,上交所創立科創板,時間應該會比市場更快一點,半年內可以推出。如果要保証科創板順利落地,首先要建立相關機制,不僅能夠識別出好的企業,同時能夠引入好的企業。對於投資者來說,新建立的機制不僅要保護好機構投資者的利益,同時要保護好散戶的利益。另外,科創版還應引導投資者進行公平投資,不會因為信息不對稱等問題,出現不公平競爭和操縱市場等行為。 邵宇建議,在注冊制的環境下,企業要保証信息披露有效,中介機構應當勤勉盡責。如果新的資本市場既能夠公平的對上市公司價格進行認定,同時保証監管者不做老師和裁判員,那麼科創板未來的落地就會順利,發展就有延續的空間
樂播足球創始人董路:中國足球小將的IP探索 “‘由攻轉守時,當你距球較遠,你隻要跟住離你最近的那個人,就是對防守作出的最大貢獻。’請注意視頻裡小鄺的行動!” 11月1日,足球評論人、樂播足球創始人董路在自己的新浪微博寫到,並配以“小鄺”參加足球比賽的視頻。 “小鄺”便是廣州東山體校的11號鄺兆鐳。但這位2009年出生的少年,還有另一個身份——樂播足球的“中國足球小將”成員。 2016年,已在足球評論界積累了一定名氣和資源的董路,和合伙人郭盛斌一起創辦了北京樂播足球文化傳播有限公司,定位足球短視頻內容領域,並在成立之初便獲得了華映資本500萬人民幣的天使輪融資,在今年獲得了由騰訊TOPIC基金投資千萬級Pre-A輪融資,估值達億元。 同時,樂播足球由最初的足球短視頻內容定位,過度到以“中國足球小將”為品牌的低齡化青少年足球賽事IP的打造上。樂播足球的轉型,對於董路來說,是一場“摸著石頭過河”的創業攻堅戰,是內容垂直領域創業者在時代浪潮裡輾轉探索的縮影,也是IP開發、變現實踐者在“風口”下前行的一次野望。 探索 如今,再次回憶起2016年創立樂播足球,這位曾在北京衛視《奧運特別節目》、新浪《圍觀世界杯》、優酷《大話世界杯》等體育節目中頻頻出現的媒體評論人士,直言自己並不是“圖熱鬧”,不是“為了創業而創業”。 2016年正值短視頻創業井噴的一年。這一年,短視頻內容公司野蠻生長,一下科技、Papi醬、即刻視頻、二更視頻等致力於短視頻內容生產的新晉創業公司,在攫取移動互聯網的又一波流量紅利的同時,也吸引著市場觸覺敏銳的投資方的青睞﹔與此同時,超級網紅、老牌視頻內容生產商、頭部垂直欄目也逐漸利用自己的優勢,從單一內容生產者轉型MCN。 此時,在足球行業有一定積累,已經嫻熟於視頻制作推廣的董路,作為媒體大V,看到了足球和短視頻內容領域的商機。 當董路當時的計劃中,樂播足球的盈利模式與當時涌現出的大多短視頻內容公司並無太大區別——電商、廣告、網紅流量變現等模式,成為當時的首選。 “我們當時就生產內容,獲取更多的流量,謀求廣告植入、冠名播出等流量變現形式和衍生品開發。”如今再次會議起創業之初的模式,董路更多了一份對視頻內容產業的思考,“樂播足球起初制作了不少視頻節目,也簽約了一些當紅主播,試圖打造公司自己的網紅IP,繼而再制作個性化的付費內容。” 董路坦言,樂播足球前期的定位和發展,與當時其它尋求IP孵化、變現的內容創業公司並無太大差異。 個人微博粉絲量為1529萬的董路,其個人品牌IP的價值和樂播足球的結合,為公司早期流量的獲取,帶來了一定的優勢。但在早期流量獲得后的市場化轉化及用戶留存方面,董路依然覺得樂播足球的路,走得並沒有想象中的順暢。 轉型 版權與移動互聯網普及帶來的用戶消費方式的改變,是如今董路總結公司起步初期發展並不容易的兩個原因。當時,董路所做的足球內容視頻大多依附於樂視體育、新浪體育、騰訊體育等平台的版權,樂播足球本身並無相關版權﹔另一方面,隨著移動互聯的普及,移動視頻形勢與內容的多樣,網民獲取內容渠道的多遠,傳統網絡用戶的黏性並不容易保持。 “樂播足球當時做的一些網紅經濟在這種情況下並沒有形成核心競爭力。”董路坐在辦公室裡一邊看著辦公桌上中國足球小將獲得的一些社會榮譽,一邊說起了樂播足球的轉型歷程。 2017年,運營了一年多的樂播足球面臨著資金短缺的困境。 “眼瞧著賬上的500萬就花的差不多了,還剩個百八十萬。”董路意識到,公司的運營思路和模式需要改變了。 在這種情況下,董路決定集中公司的優質資源,集中開發針對青少年的足球IP——“中國足球小將”項目。這既是從公司戰略層面出發的一種考慮,也是董路作為一名基層教練多年以來信念的堅持,他希望在今天利用自己的力量為足球行業的發展進行探索。 “中國足球小將”從全國范圍內網羅優秀青少年足球人才,以集訓比賽的方式為愛好足球的少年搭建起表現平台。2017年7月,樂播足球打造的“足球神童挑戰賽”的線上征集活動和“百隊杯”足球賽直播,讓董路看到青少年足球賽事的市場前景。8月27日,樂播足球以參加百隊杯的小球員為班底,在上海落地了第一站“中國足球小將”賽事。 “之前在足球行業的經歷,讓我意識到業余足球領域裡針對5-10歲年齡段孩子的訓練還欠缺很多,這些熱愛足球的少年缺少高規格、大規模、跨地域的高水平比賽。”董路說到,在做賽事籌備、運營的過程中,樂播足球把5-10歲熱愛足球的孩子及其家長匯集在一起,形成更大的社群平台,以此作為足球小將IP創造的基礎之一。而且短視頻業務,則從一開始的核心定位逐漸延伸成為各種業務的媒介形式。 野望 “在廣告、電商之外,樂播初步走通了短視頻變現的第三條路徑,即內容帶動線下賽事及青訓,所產生的內容及IP再反哺線上。”華映資本創始管理合伙人季薇曾做為樂播足球的投資人表示,在頂級IP和大眾健身之間,國內體育產業還有廣闊的空間和大量的玩法值得探索。 在眼下中國足球小將的運營模式裡,樂播足球面向全國公開選才,繼而進行集訓組隊,並把每一次比賽都呈現在觀眾面前。組隊之后,也會帶領小將們赴英國、德國、日本和韓國等國家參加友誼比賽。 同時,利用樂播足球積累的媒介平台進行賽事策劃和推廣宣傳。圖文資訊、賽事直播、短視頻內容傳播和公司相關自媒體平台是目前的主要方式。 “就經營模式來說,足球小將在選撥少年球員時不收錢、不簽約、不挖人,目前主要靠贊助、廣告、版權和周邊產品來支撐其發展。”董路直言,俄羅斯世界杯期間,樂播足球曾策劃足球小將們通過品牌合作的形式參與到世界杯中去,並參與拍攝了伊利世界杯期間的廣告,但“現在收入主要來自品牌贊助商廣告和IP授權合作”。 此外,董路也在足球小將獲得傳播度和認可度的基礎上,探索其IP更多的變現方式。“其實有人在找足球小將們拍電影、拍真人秀,但純粹的商業化模式,包括我們在內,青訓行業其實還缺乏一定的經驗。”
到底是誰“捅”了馬蜂窩? 世界杯期間,電視屏幕不斷循環播放一則廣告,西裝革履的黃軒和旁邊的唐僧猶如說相聲一般,不斷重復地說:“旅游之前,為什麼要先上馬蜂窩?” 這次馬蜂窩又被刷屏了。10月21日,自媒體人丁子荃在《估值175億的旅游獨角獸,是一座僵尸和水軍構成的鬼城?》文章中,指責馬蜂窩作為頭部旅游UCG平台,大量充斥虛假數據,嚴重涉嫌內容抄襲,而且存在水軍刷單行為。 人民創投在調查中發現,網絡刷單是一種普遍現象,職業刷單人每單回報6元,甚至提供300元包月服務。一名刷單人月收入可達三萬元。 10月22日,馬蜂窩對此發表聲明,稱對全站游記、攻略、嗡嗡(旅行故事)、問答、點評等數據進行了核查,並對涉嫌虛假的信息展開查處,其中點評隻佔總體數據量的2.9%,虛假點評用戶佔比微乎其微。 對於馬蜂窩涉嫌通過爬虫技術抓取內容,丁子荃認為,業內人士都說抓取爬虫不算抄,但這是行業潛規則。就拿馬蜂窩來說,把別人東西搬過來,連簡明英漢詞典都不刪掉,語句也不通,如此低劣的抄襲,他很少見到。 但是,華為資深技術工程師邵民卻認為,互聯網公司通過爬虫技術,從其他平台抓取內容的行為較常見。如果公司因此承擔法律責任,更多是在行為層面,而非是技術,“技術是無罪的。” 不過,正在馬蜂窩融資的關鍵時期,抄襲事件突然被曝出,這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而為之,讓人浮想聯翩。 炮火不斷 10月21日,丁子荃發表文章稱,乎睿數據在對虛假賬號進行跟蹤調查時發現,馬蜂窩共有大約7454個抄襲賬號,合計抄襲572萬條餐飲點評、1221萬條酒店點評,佔到馬蜂窩平台的總點評數85%。 丁子荃對人民創投說,乎睿數據對馬蜂窩的評論用戶畫像后發現,國內一家知名外賣平台的用戶評論量,活躍時間段在周末及午、晚飯時間。同一時間段,馬蜂窩的用戶評論活躍度正好相反。滑稽的是,這群人能在地球不同地方同時出現,並且反復切換性別。 文章發表兩小時后,馬蜂窩在微信公號上投訴:“文章作者及該文章捏造並散布虛偽事實,對馬蜂窩的經濟能力、信用狀況等給予不實的社會評價,損害馬蜂窩商業信譽和商業聲譽,這給馬蜂窩的權益造成重大損失和傷害!” 除馬蜂窩在微信公眾號的投訴外,丁子荃還發現曝光的抄襲賬號所發布文章和點評全部消失了,原內容隻能在web archive上搜到。 22日,馬蜂窩正式發表聲明,稱對全站游記、攻略、嗡嗡(旅行故事)、問答、點評等數據進行了核查,並對涉嫌虛假的信息展開查處,其中點評隻佔總體數據量的2.9%,虛假點評用戶佔比微乎其微。 “我們看來非常可笑。”丁子荃說,馬蜂窩的首頁有2100萬條真實點評,如果2.9%指的是數量,那麼馬蜂窩有7億條點評和攻略,這不可能。如果指的是數據,那麼馬蜂窩在偷換概念,文字同圖片或視頻的數據量相比,相差上千甚至上萬倍。 不過,馬蜂窩也對此解釋,自媒體文章所述的馬蜂窩用戶數量,與事實和第三方機構數據嚴重不符,針對自媒體文中歪曲事實的言論和已被查証的有組織攻擊行為,將採取法律手段維護自身權益。 10月23日,馬蜂窩聯合創始人兼CEO陳罡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平台已認真進行了自查,在餐飲等點評數據方面存在部分問題,但遠沒有外界所表述的那麼夸大,對相關問題已開始進行整改,並重新梳理工作流程,堵住漏洞。 發布會上,陳罡還表示,在丁子荃發表的文章中,相關表述中涉及大量明顯"抹黑"行為,將交由法律判定。 涉嫌侵權? “我們把馬蜂窩的虛假數據曝光,這對馬蜂窩並不是壞事。”用丁子荃的話來說,他希望馬蜂窩能夠把重點放在改善自己的排序機制、競爭機制以及反作弊系統,而不是把矛頭對准外部的批評者。 “如果馬蜂窩執意在輿論上採取這種態度,我們不會屈服。”丁子荃說,他們會繼續拿出詳實數據,直到他們改正為止。 針對丁子荃和馬蜂窩各執一詞,北京志霖律師事務所副主任、中國政法大學知識產權中心研究員趙佔領對人民創投表示,在馬蜂窩和乎睿數據事件中,三個行為涉嫌違法。一是乎睿數據和丁子荃涉嫌名譽侵權行為﹔二是馬蜂窩涉嫌抄襲行為,三是馬蜂窩的商家涉嫌惡意刷單行為。 從名譽侵權角度看,如若馬蜂窩起訴乎睿數據和丁子荃涉嫌侵犯其名譽,乎睿數據和丁子荃就應該自証清白,証明自己所有數據和文章內容屬實。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僅僅有截圖並不夠,這需要公証機構對文章的內容進行公証。 從馬蜂窩涉嫌抄襲的行為來看,首先判定內容是否有版權。對於大多數評論而言,它們並不具備版權,針對這類沒有版權的評論,假如馬蜂窩隨意搬用,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的誠信原則和商業道德,因為這些評論能夠為用戶的旅游提供參考,可以視為馬蜂窩的核心競爭力之一﹔針對有版權的評論,因為評論的版權在用戶手中,那麼隨意搬用行為涉嫌侵犯用戶權益。 從馬蜂窩平台的商戶涉嫌刷單行為來看,馬蜂窩作為內容平台,如果用戶惡意刷單,馬蜂窩並沒有直接責任。因為刷單行為取証困難,行為隱蔽,主要由工商部門予以查處,但這還需要有人舉報並提供線索,才能進一步調查,處罰案例較少。 趙佔領透露,在他印象中,隻有上海一家刷單公司因非法經營罪而受到處罰。 包月刷單 在丁子荃的文章中,除評論抄襲外,馬蜂窩平台上營銷賬號批量發布“假”游記和大批水軍刷單。 職業刷單人王啟對人民創投表示,刷單分為兩種,一種是簡單刷,不購物,另外一種是精品刷,但這需要要購物。 據王啟介紹,多數刷單人員是兼職刷單,沒有固定上班地點,所有人聚集在一個群裡,信息也在群裡隨時發布。 “一單大概能掙六元。”王啟說,刷單人購買商品是真實的,商家在收到購物款后,商家會給刷單人快遞兩毛錢一包的紙巾,並將貨款退給刷單人。這筆交易就算完成。 王啟說,靠自己刷單非常辛苦,你要不斷的更換登錄賬號。即使你是勤奮的人,一天也刷不了五、六十單,很難月薪過萬。 王啟說,如果你想獲得更高收入,那就必須依靠下線。在管理平台上,王啟分享八層下線收益,這筆收益在他總收入中佔據大頭。 王啟對人民創投出示一張收入明細:“2018年3月,月收入2457.55元﹔2018年6月,月收入14679.92元﹔2018年8月,月收入接近三萬元。” 王啟認為,對於新商家而言,開店就想盈利不切實際,刷單是必須做的事情,否則沒有流量。商家通過刷單,商店能在關鍵字搜索中排到前五頁,這才意味實現穩定收入。 如今,在靠流量排名的互聯網商業規則中,商家沒有流量就意味著被忽視,而高流量就意味著高價值。 刷單業務員陳亞對人民創投說,除了給淘寶、拼多多、京東等商家刷單外,她還有其它刷單方式。比如視頻刷單,公眾號刷單,評論刷流量等。 據陳亞介紹,一些刷單是按流量收費,多一個流量就多收一筆錢。不過,她還提供刷單包月制,比如商家給她300元包月費,她每天為商家提供100個訪客,10個收藏和5個加購。 有組織攻擊? 馬蜂窩由陳罡和呂剛創立於2006年,這與陳罡熱愛旅游息息相關。 對於喜好旅游的人而言,與同伴分享游玩照片是一種享受。當時互聯網沒有旅游愛好者開辦的社區,這讓陳罡的分享體驗十分不佳。隨后,他找到好友呂剛,兩人交流后,打算開辦一家旅游愛好者社區。 陳罡和呂剛本來就在互聯網公司工作,陳罡負責技術,呂剛負責商務,兩人一拍即合,馬蜂窩社區很快建立起來。 2017年,陳罡就曾表示,馬蜂窩已接近盈虧平衡,“可以說未來三年左右時間,馬蜂窩完全能有獨立IPO的計劃和能力”。 今年8月,路透社曝出馬蜂窩有望獲得新一輪3億美元融資的消息,並稱其有可能在這輪融資中達到20至25億美元的估值。 10月24日,據36氪報道,本次領投方為騰訊,投后估值20億美元,高鵠資本擔任融資顧問。一名接近交易的人士稱,馬蜂窩本輪融資“基本close,只是spa協議(股權認購協議)還沒簽”。另一位接近交易人士表示,此次抄襲事件對此次融資影響不大,估值邏輯更多基於營收。 巧合的是,馬蜂窩涉嫌抄襲事件正是在這個時間段被曝出。 馬蜂窩曾提出“這是有組織的攻擊行為。”但丁子荃對人民創投表示,乎睿數據由國外學習的三位高材生組建。有次,他們在國內因吃外賣拉肚子,然后給商家一個差評,商家就回復他們:“誹謗也不是這樣誹謗的,同行請走開。”這讓乎睿數據團隊非常生氣。 據丁子荃介紹,因為這次不愉快經歷,乎睿數據團隊決定研發一個數據模型,用於高效、准確篩選餐飲點評中的水軍。模型建成后,正巧馬蜂窩的廣告鋪天蓋地,團隊選擇使用馬蜂窩的用戶評價數據對模型進行測試和訓練,也正是在測試和訓練過程中,乎睿數據發現馬蜂窩抄襲黑幕。 丁子荃說,歷時四個月,乎睿數據從世界各地的OTA網站摘取數據進行對比,初步完成了馬蜂窩涉嫌抄襲的數據報告。 “這份曝光馬蜂窩的報告被公開並不容易,起初乎睿數據曾寄希望於科技自媒體平台,因為涉及內容敏感而被拒絕。”丁子荃說。 后來,乎睿數據給自媒體人丁子荃留言:“我們團隊歷經幾個月,有一份翔實的數據和分析報告想曝出來,涉及著名科技企業的弄虛作假,營私舞弊。” 丁子荃說,雖然他覺得會帶來一些風險,但這確實是一個值得報道的事情,因為它是一個丑聞。 技術無罪 “這是潛規則。” 丁子荃說,業內人士都說爬虫技術不算抄,但抄也要分個高下,就拿馬蜂窩來說,把別人東西搬過來,連簡明英漢詞典都不刪掉,語句不通,如此低劣的抄襲,他很少見到。 華為資深技術工程師邵民也說,互聯網公司利用爬虫技術,從其他平台抓取數據或者內容的行為較為常見。爬虫技術不僅成熟,而且門檻低,通常由普通大學畢業生從事。 “相對成熟的爬虫技術,針對爬虫的防護措施卻較為落后。”邵民說,主流大型網站對自己內容的保護,主要是採用“投毒”等手段。也就是說,有毒內容被爬虫摘取后,顯示出投毒者希望顯示內容,這就是為何馬蜂窩抄襲評論后,出現網址、小廣告等無關內容。 “這就相當於柵欄,隻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邵民說,由於防御技術的缺陷和法律監管的空缺,這讓爬虫技術被大量應用。“如果沒有明確的法律條文禁止某項技術使用,這意味該技術在法律層面受到認可。” “我不贊成法律出台相關措施對爬虫技術進行限制,因為技術本身沒有好壞之分,關鍵是某些公司或者個人使用技術做了什麼事情。”邵民說,這些公司或個人因此承擔責任,更多是在行為層面,而非是在技術層面,“技術是無罪的。” “除非用戶跳出來說,這個內容是有版權的,否則很難認定這個內容有版權。”邵民說,互聯網上有海量信息,在沒有版權的前提下,誰能得到,誰能整理,這就是誰的。“百度搜索就是最大的爬虫,這是被認可的,不涉嫌侵權。” 邵民還認為,馬蜂窩把各個網站用戶的評論進行整理,這從技術角度是為用戶更好的進行旅游體驗做了好事,並無不可。
進退維谷:混跡在中關村的煤老板 中關村,這個號稱中國IT產業核心區,高樓聳立,樓下的街道,有人懶洋洋走著,有人急匆匆跑著。他們是為生活打拼的人、無所事事的人和路人,他們有人失望落寞,也有人心懷希望和夢想。 國慶節過后的一天中午,陪妻兒在中關村一家火鍋店吃完飯,煤老板黃治華拐進隔壁的咖啡廳,他坐在咖啡廳最昏暗角落裡,點一壺大紅袍,擺著兩包昂貴的香煙。這是他會客的習慣。 這幾年,黃治華早已習慣北京生活,十天待在北京陪兒子和妻子,十天去國外旅游,剩余時間回山西打理煤炭生意。 在煤炭貴如黃金的年代,像黃治華這樣的煤老板攫取巨額財富。然而,這也隱藏著不為常人所知的危機。 為了爭資源、爭地盤、爭運輸線路,有些人因煤價暴跌跳樓,也有人被黑社會設計,染上賭博和吸毒,甚至有些人不惜動刀動槍,雇人強拆礦區民房…… 直到2008年,山西興起轟轟烈烈的煤炭改組,煤老板們手握巨額資金從歷史舞台上四散離去。 有人問黃治華,說山西煤老板到北京定居有200萬人,他搖搖頭:“掙到錢那部分人到北京,人數不過萬把人,畢竟煤老板不是大群體。” 在煤老板們贏得財富的時候,這讓他們搖身一變成為“上流社會人士”,但隨之而來的是惶恐和不安,心理落差也讓他們陷入痛苦和掙扎。他們成為被時代拋棄的寵兒。 從山西“逃”到北京,黃治華的生活開始變得擰巴:“煤老板們過去有的是錢,九死一生闖過來,但其實沒什麼尊嚴。現在解脫了,我們就想站著把錢花了。” 黃治華在北京定居數年,他一直抱怨煤炭是個“吃人行業”,但他為生活,又不得不回歸煤炭。 壹 這幾年,黃治華所住的小區房價不斷飆升,每平米的價格超過11萬。對於普通人來說,他有車有房,兒子也將到國外讀書,他應該很滿足。但他並不快樂。 坐在咖啡廳裡,他疲憊地靠在灰褐色真皮沙發背椅上,叼著煙,吐出一團團煙圈,煙霧像漩渦一樣在空中打著轉,緩緩升空,然后破裂散去。“你看,煤老板就像是身處在巨大的漩渦中,一步步被甩出山西。” 煤老板,是指以煤炭生產交易而暴富的群體。這個全中國最能體現暴富奇跡的群體,正在經歷“天堂”跌落“凡間”一樣的轉變。 對於突然無事可做的煤老板們來說,如何支配手頭的財富和時間,是他們后半生需要深究的問題。心性差異對命運的影響顯露出來,他們曾經走過同一條路,但從此各自走到人生岔路口。 以前黃治華做煤炭生意時,眼裡也隻有錢,當掙第一個1000萬,然后還想掙更多。但現在黃治華回過頭又想:“掙那麼錢又干嘛?” 失落不適,是許多煤老板在那一時期的共同反應。有人靠揮霍金錢來消遣寂寞和打發時間。 黃治華認識一個煤老板,煤礦賣了一個億,坐吃山空,無所事事,常年周游世界,現在英語說的很溜。 曾有媒體報道,一位名叫李長偉的煤老板,當時他剛從南非狩獵回來,打了四頭大象、六隻長頸鹿,五隻斑馬,花了四百多萬。那年他先后去了三次非洲。“別人都打羚羊之類的,我不打,要打就打大的。前半輩子太壓抑了,既然來過癮那就過足。你能懂那種感覺嗎?” 如今,黃治華玩起了股票,國慶節前,買黑色焦炭股票虧了一萬多,朋友勸他拋掉,他不信,節后不斷攀升。 “你看,今天都漲四萬多了。”他打開手機,紅色股線在屏幕上一路爬升。他說自己不為賺錢,不然補個幾百萬沒問題。 “有人總提活法,活法是什麼?那就是怎麼活的問題。”黃治華毫不掩飾自己野心,他說自己有企圖心,有欲望,所以想找個有意思的事去做,但“法”就得守規矩。 黃治華是個有想法的人,圈裡朋友一旦有事,總會問他。但是,他提起情懷和理想,話題就聊死了,但說起委屈和社會問題,煤老板們特別理解和認可。 有一次,黃治華回山西臨汾,朋友喊他到山上老院子燒烤,可以隨便摘地裡的蔬菜,他拒絕了。“他們整天吃喝,這有啥意思?” 有些煤老板也向黃治華訴苦,夜裡睡不踏實,時常恐懼害怕。早晨起床陷入困惑,不知道這一天要干啥,內心空虛和糾結,覺得活的沒意義。 “他們總問我能干點啥。”黃治華回答不了,這群煤老板文化水平低,大項目駕馭不了,覺得很復雜。簡單的項目,他們又瞧不起,覺得很掉價。即使有個感興趣的生意,這得跟人合作,他們又覺得惡心想吐,擔心那群人背后捅刀子。 黃治華說,不少煤老板不想再折騰了,擔心擁有的東西,再次失去,早就過上養老日子。他們整天喝酒打麻將,消極過日子。“但是,他們不管再空虛,也沒人說再回山西做煤炭生意。” 貳 當初,伴隨著煤價上漲,黑煤窯在山西遍地開花,礦難頻頻發生。 2008年9月,山西襄汾一座尾礦庫潰壩,277人死亡,消息震動全國,以遏制礦難為由頭的煤炭兼並整合旋即啟動。或是成為國企股東,或是將煤礦售出套現,無論如何選擇,民營煤礦主們都不可逃避地失去了對煤礦的控制權。 與此同時,金融危機來襲,全球經濟回落,煤炭需求疲軟,價格急速下跌。煤老板們手握巨額資金退出歷史舞台。 這在黃治華看來,那個時候,山西煤炭業就是個漩渦,煤老板也一步步被甩出山西,他們從此四散離去。 自山西對小煤礦施行關停並轉后,不少煤老板手握巨資離場。“當時風聲不對,煤價行情也不好,低價把煤礦給賣了。”山西大同一位煤老板說。 黃治華說,最早一批被淘汰的煤老板,資產在百萬至千萬量級,屬於散戶,“那些淘汰早的,反而安全了。” 黃治華也覺得煤炭行業太亂,有些事看不慣,但又不能說。剛開始,他只是為掙錢,沒覺得對與錯。等他有錢了,他反而糾結了,發現以前很多做法不對。“財富積累一定程度,反而會變成負擔,好事也會變壞事。” 散場后,如何支配巨額財富又成為煤老板頭等問題。 在黃治華的朋友圈裡,煤老板並非外界傳言,戴大金鏈子,開悍馬,左擁右抱。“這些人的錢,都是拿性命和心血換來的。因為錢來得太不容易,離開山西后,大家爭相投資相對穩定的房地產。” 有人埋怨黃治華,說你們在北京一口氣買下整單元的房子,甚至幾十套,北京房價是你們煤老板炒起來的。黃治華說整單元買房是確有其事,但整套購房屬於極少數,這也跟房價沒太大關系。 煤老板也被稱為最早開發海南島的一批人。“那裡有山西煤老板基因。”黃治華說,離開山西,不少煤老板在那裡買房,甚至蓋小區也不在少數。 也正是那個時候,煤老板概念被炒起來。2008年,一下子冒出來一堆煤老板,現金購買路虎和悍馬,他們隻要大排量,然后這些事被傳出去,煤老板這個概念給炒熱了。 黃治華把煤老板的去向勾勒出一張版圖。首選地點是北京,他們把這裡當作根據地,這樣既能利於保護山西產業,又能為子女考慮﹔其次是海南,溫潤的氣候,清新的空氣,這讓他們更能享受安逸的生活﹔然后是雲南﹔最次也是太原。 很多煤老板把孩子送到大城市生活,不願將他們留在山西。“回山西的孩子,要麼是有自己的產業。要麼是混的不好。少數想明白的煤老板,把小孩送國外。”黃治華說。 黃治華認為,煤老板在有生之年,可以把財富留給下一代,即使投資失敗了,將來還有翻本的機會。 三 煤炭看似成就了山西,但也制約了山西。 當初煤老板們借著煤炭這波浪潮,被推到風口浪尖,但他們在大潮中沉浮不定,迷霧鎖心,一時難以上岸。 “靠煤賺錢太容易了,可是煤遲早會挖完,將來的路該怎麼走?”黃治華陷入沉思:“其實人生也是一樣。” 彼時,煤炭帶來的巨額財富,也激發起黃治華消費享樂的欲望。2003年,黃治華手握巨資,花天酒地,吃喝嫖賭,“除了違法的事沒干,我能干的基本都干了。” 醉生夢死的生活持續了兩三年便難以為繼。到了2006年,洗煤生意因長期疏於管理陷入癱瘓,妻子不願再忍受他頹靡的狀態,掙來的錢揮霍已空。他覺得沒有臉面在臨汾繼續生活,離了婚,關了洗煤廠,去了南方。 那一年,他正好三十歲。事業衰敗、家庭破裂讓他對生活失去希望,而且煤炭生意外也沒啥生意。他心灰意冷,找過心理醫生,也想過自殺。他從此人生失去方向。 但生活沒法倒頭行駛。為擺脫煤炭,黃治華兜裡揣著3000塊錢,他在上海做了一陣水處理生意,隨后將業務發展到了北京。他兩三年沒再回過山西。 黃治華在北京住久了,覺得這裡規則簡單透明,富有秩序,遍地都是充滿激情與活力。這完全跟山西煤炭生意不同,不再擔心同行踩踏,黑幫勒索…… 在五道口幾年,黃治華整天泡在各種會議裡,發現時代變了,人們很少討論傳統實業,聊的項目都跟互聯網有關。 他所住的華清嘉園當時已經有了“民間硅谷”的稱號,美團、快手、暴風影音等公司都誕生在這裡。 2005年,王興正是在華清嘉園創立了校內網,迅速躥紅,又迅速賣了出去,一時成為五道口創業圈子裡的耀眼明星。 黃治華也打聽了一下團購的業務模式,他覺得“可以干”。 2009年,盟動力成立,這個晉商資本,是由煤老板組成,個人資產在2億以上,最高數額達20億。這也讓黃治華擁有創業資本。 他對其他煤老板說出自己想法,大家看起來聽的津津樂道,但實際上都是糊裡糊涂。 有次,市領導到北京開會,在中國人民大學校內的一間酒店客房裡,領導坐在床頭,四個煤老板們站在一旁,黃治華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在床尾,說起團購項目,大家聽不懂,讓領導表態。 “投,這買賣能干!” 市領導拍板。 “治華,咱們山西出來有你這種人,太稀少了。”這名領導對黃治華大加贊賞。 敲定資金的過程中,王興的美團已經上線,其他類似項目也紛紛上馬。 上線半年后,一家傳媒公司想以三千萬的價格將阿丫團整體收購。黃治華問其他煤老板的意見。對方跟他說:“咱們還缺這點錢嗎?” 2011年7月,他去參加一場互聯網論壇,團購分會場裡密密麻麻的三四百人。不一會兒,王興走上台,高聲宣布美團新拿了5000萬美元投資,他還打開筆記本電腦現場展示公司銀行賬戶,現金儲備超過6000萬美元。 新玩家紛至沓來,“百團大戰”的字眼也頻繁被提及。起初黃治華很是興奮,這讓他感受到“打仗”帶來的刺激感。 不久,黃治華感到惶恐。他在找錢上浪費很大精力,又沒有過硬的渠道,越往后走,感覺仗越來越難打。這時“百團大戰”接近戰斗尾聲,燒到那個階段,團購市場就已經很成熟,團購利潤模式太大,但整合資源太厲害。 “中國市場太大了,商機看見了,也努力了,但還是失敗了。”黃治華事后總結,最主要的是沒抓住華爾街的手,智力和人力再強也得死。 阿丫團購網排名最好成績是全國第六名,當排名滑落到第七的時候,黃治華察覺不對,難以殺再進前三,即使排進前三,那也夠嗆。 “其他團購網不會收購你,互聯網賠就賠了,什麼都沒了,服務器連5萬塊錢都不夠。”當時,黃治華所在的華清嘉園,共有三家團購網站,美團是其中之一,另外一家燒掉一個億后,也在“百團大戰”中死掉。 后來,黃治華跟其他煤老板解釋,咱們不能干了。“他們說干啊,咱們還有錢,還一個億,錢不夠,咱們再繼續砸。” “對我們這些人來說,賠1000多萬,根本不算個事。”黃治華覺得那時沒人把錢當回事,不過幾個月時間,大家就能把賠的錢掙回來。 “假如再燒一個億,我覺得沒必要。”黃治華退縮了。 黃治華后來想明白了:“有些生意,真不是你有錢想做,基因不對。你創造出來的東西價值越大,承受的風險也越高。” 肆 阿丫團購網在“百團大戰”敗下陣的時候,三百公裡外的大同市,煤老板馮學光正在烏龍峽景區打造自己的“理想王國”。 煤礦被收回的第二年,大同市搞起了“城建風暴”,修復大同城牆,包裝雲岡石窟,要產業轉型,樹立旅游品牌。 他用半生在煤炭業攫取的2.6億元,全部投入到小小的烏龍峽上,寄望於此打造出一個新的人生。 前幾年,別人都說馮學光瞎投資,甚至說他是“傻子,神經病。”這其中也包括馮學光的家人。 家人苦口婆心地勸馮學光:“你別折騰了,以后孩子長大了,給他們留點錢,也給他們找個出路,不要像你,連個正當職業都沒有。” 馮學光卻想,他把錢和公司都給孩子,這樣反而是害他們。 “變化太快了,你說那些房地產老板,有些人為何跳樓了?”馮學光認為,在農耕文化的時代,不抽不賭,那時都富不過三代。以前三十年河東河西,現在是信息化時代,不過三五年,河東河西就建成了。 然而沒想到,2009年的一天,馮學光正在辦公室開會,幾名醫生打扮的陌生人突然闖進來,像抓犯人一樣把馮學光捆走了。他家人認為烏龍峽讓馮學光精神失常了。 在醫生護士面前,46歲的馮學光再無往日億萬富翁的氣勢。醫生、護士像呵斥小孩一樣呵斥他,絲毫不理會他的苦苦哀求,頻頻給他打針,讓他閉嘴。最后,馮學光終於爆發了。 馮學光面露凶光,大聲咆哮:“我以前是挖煤的,黑白兩道我都認識,你再打針,我出去之后弄死你。” 這是馮學光第一次如此決絕地表明自己的身份—煤老板。可笑的是,他是為撕掉“煤老板”標簽被家人送進精神病院,而他卻不得不靠這個身份來拯救自己。 他很少主動跟人提起曾經做過煤老板,每逢有人問他做什麼行業,他總說,做文化的。但接觸次數多了,難免會讓人知道。 做煤炭生意的時候,馮學光有錢,風光無限。“煤老板是什麼?那就代表有錢。”馮學光說他通過修煉,對錢的概念轉變了,錢只是個數字,只是工具,就是給大家使用的。 退出煤炭業后,馮學光的名片變成山西大同烏龍峽文旅集團董事長、哲學博士。 馮學光講話習慣以古語開頭:“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煤改之后,他先后報讀了中國人民大學的哲學班和北京大學的國學班。那時他養成這種講話習慣。 “古人都說百戰歸來再讀書。”馮學光說,不管煤炭生意,還是別的生意,其實都是打仗,他說,知識文化水平不同,人生觀價值觀不一樣。 “你看,我平時連手表都不帶。”馮學光擼起袖子,粗壯的手臂像煤炭一樣黝黑。“大道至簡,人活得簡單一點,簡單活的自在。” 馮學光總說自己感覺“生命像是重活一回”。這十年來,他反而覺得時間不夠用,雖然身體累,但心裡踏實,不再擔驚受怕。 馮學光不願多談煤炭,總是故意繞開話題,他說沒意義。“那就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 他嘟囔好幾遍。 但是,馮學光上半生又繞不開煤炭。他是大同煤礦工人的兒子,深知煤礦辛苦。父親是家裡頂梁柱,他要靠下井養活一家七口人,因井下溫度低,他父親穿厚棉衣下井,又濕又重,“家人打小就不願孩子再下井挖煤。” 這一切隨著時代在改變。 21世紀初,搞煤礦似乎是山西生意人的終極夢想,能獲得一個煤礦的承包權,足以體現財力、人脈、資源和地位,而獲得一個煤礦,無異於獲得了財富源泉。 煤礦讓馮學光財富劇增。2007年,馮學光已經手握上億的真金,“行情好的時候,日賺百八十萬。” 有一次,馮學光和一位旅游公司的小老板聚會,對方談起企業管理、品牌運營頭頭是道,馮學光卻聽懵了。“除了挖煤,除了請客吃飯,自己還會干什麼?”這讓馮學光陷入恐懼,他開始思考未來。 山西省對小煤礦施行關停並轉,他一夜之間解脫了。 不過,馮學光擔心自己不管多麼努力,無論這輩子怎麼洗,最后還像煤炭一樣,還都是黑的。 伍 阿丫團購倒閉后,破產的黃治華在機緣巧合下,不得不殺回“逃離”數年的山西,再次干起老本行。 黃治華前二十年幾乎被煤炭捆綁。如今,黃治華隻要打開雨果《悲慘的世界》,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做煤炭生意經歷,哇哇大哭。“隻能不斷讀書,這樣才能讓人干淨,哪怕你是壞人,最起碼知道干的是壞事,也清楚知道自己是個壞人。” 煤之於山西,承載了太多東西,既有千萬礦工的血淚,又強有力地支撐山西的GDP。 在那個時代,煤炭改寫貧苦命運的機遇,煤炭儲量豐富的山西大地上,數不清的財富神話陸續誕生。 黃治華記得,山西煤老板曾專門到大城市一所知名夜總會消費,一晚花掉幾百萬,在外地花錢沒人知道,這要是在當地花個三五十萬,會傳的滿城風雨。他聽過煤老板去過一趟澳門賭錢,這次輸掉整整一個億。 據統計,從煤炭行業釋放出的民間資本高達6000億元,而德意志銀行一份報告則大膽預測可能“超萬億”。 2001年底,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煤炭需求迅速增加,原煤出口路子打開﹔2002年1月,國家取消電煤指導價,煤價市場化,煤炭價格爆發式上漲,煤價從50元不斷攀升至1400元。“早期時候,一噸煤賣50元都還賺錢,你算算,這有多大的利潤空間?” 巨大利潤刺激下,資本開始沖擊個體煤礦,越來越多的人拋掉往日營生投身其中。這其中,就包括黃治華。他辭去了鐵路系統的公職,開了一家洗煤廠。 用黃治華的話來說,2000-2006年間,這是山西煤炭業最混亂的年代,處於無序和無規則的狀態。 后來,黃治華一聽到煤老板豪賭破產、煤價暴跌跳樓或是吸毒身亡的事,他總能感覺到后背一陣陣發涼。黃治華也暗自慶幸離開的早,“如果不是當年收手得早,我很可能會家破人亡,進監獄也很有可能。” “哪個煤老板不是當年豁出命干出來的。”見過太多生死,黃治華淡然一笑。 黃治華記得,當時,山西晉中有一座儲量很大的煤礦,被村裡人承包后,打算賣掉,這被兩方勢力盯上。 當時七八輛車開進村,院外有人放哨,礦主被關在院子裡,對方開價300萬買礦,現金就在車內。 礦主說外面還有一撥人在等,“我簽字,我還能活?那一撥人還不打死我。”礦主邊說邊挪身子,試圖上車。那群人恐嚇他:“不簽字,廢你兩條腿。”最后,礦主被迫簽字。 黃治華說,每五筆煤礦交易中,就有一筆交易出現搶礦的情況,“搶礦太普遍。”“你要敢干,看見山上有洞,你去挖,出煤就行了,誰找你,你就拿錢打發。”黃治華說。 有時,黃治華覺得,煤老板是典型的被資本裹挾、生死如浮萍的一個群體,他們更像是被人牽線的木偶,命運被人擺弄。 在黃治華看來,一個煤老板背后肯定有強大背景支持,“不然你再有錢,你也買不到煤礦,即使買到煤礦,那也得能干才能掙錢。” “打點的人太多了,不然你干不下去。”黃治華說,大家都是抱著“花錢買平安”的心態,那時煤老板花的錢,多如牛毛。但是,錢對煤老板來說,“不算事。” “現在老說風口,什麼是風口?對那時候的山西人來說,搞煤炭就是最大的風口。那就是一波風口來了,豬都能掙錢。” 再憶往事,黃治華不停感嘆“太累了”,一路走來,九死一生,“你讓我再回去走一遭,那可拉倒吧,掙再多也不想回去,太凶險。 陸 煤老板的上一輩是窮怕了、餓怕了,大家為生計才做煤炭生意。黃治華記得,他朋友的父親是村書記,當時煤礦還是村集體所有。八十年代末,朋友的父親以承包方式拿下礦權,當時他家裡窮,為養家糊口,趕著毛驢車,走幾十裡山路賣煤。 如今,不少煤老板從農村出來后,銀行戶頭上的數字以每天幾十萬的速度往上跳,半年的收入超過了之前十幾年的總和。 但黃治華早已厭倦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他說不管以后做什麼,堅決不再讓下一代碰煤。“不掙錢的時候,你要到處求人,掙到錢的時候,又防止別人收拾你。” 黃治華沉默許久,兩眼閃過一道精光。“那就是個吃人的行業。” 有時,黃治華反思掙錢目的是什麼:“有人掙錢之前思考這個問題,有些人掙錢后思考這個問題,有些人掙不到這個錢,永遠都在思考這個問題,或者永遠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黃治華是在掙錢后才想明白這件事。“煤老板有錢了,燒的慌,這就耐不住寂寞,開始追求利益或事,但這也要量力而行。“山西一位不願具名的煤老板說,“人的本性,就是‘動’嘛。” 黃治華公司會計的表哥也是煤老板,揣著六千多萬離開山西,先去新疆買礦,然后天津做新材料,連續投資失敗。然后,把家產賣掉,湊了2000萬,又在山西太原開一家金交所,“我覺得堪憂,還是得虧。”黃治華依舊不看好。 他還有個朋友退出煤炭業后,開投資公司,給房地產公司放貸款,收二分八利息,依靠房貸掙錢。其他煤老板看他開奔馳和寶馬,安逸又賺錢,也把閑錢投進去,但不久房地產泡沫破了,投資公司也關了。這群煤老板破產了。 "山西煤老板是歷史現象,隨著時代發展將淡出歷史舞台。"山西省政府一位負責人曾說,在"新晉商、新形象、新境界"民企座談會上表示,再次提出煤老板以后的長遠發展方向必須要轉型。 但是,轉型也有不少現實的門檻和瓶頸。 “主要問題還在於經營管理和老板素質。”山西某市中小企業局一位負責人曾分析,“小煤礦利潤大,但屬於粗放式管理,技術含量也不高;但高科技農業和服務業,既要求精細管理,更有技術門檻;人才、管理技術跟不上顯然具有很大經營風險。” 這段時間,黃治華的公司成立了投資部,打算在山西招個投資經理,招聘條件不高,但幾個月下來,一個人沒招到。他感慨,“真招不到人,人才走了,有些人也不願伺候煤老板。” 在黃治華看來,山西過度依靠煤炭,信譽系統破壞特別厲害,資本也大量流失,但更重要是人才流失。“煤老板走了,資金走了,人才也走了。” 互聯網一直是黃治華心中羈絆。黃治華在北京所住的小區,地處中關村核心區,也是中國IT產業核心區域,與微軟亞洲總部、凱賓斯基酒店一街之隔,周邊雲集了如聯想、新浪、神州數碼、國機集團、普天集團、中國化工集團、AMD等眾多知名企業總部。這裡是創業者夢想的地方。 黃治華打算東山再起,他又盤算做互聯網社群經濟,並注冊了一個商標,叫“同識”,意思是共同認識。 這次他把公司地點選擇在老家臨汾。他說那裡熟人多,在北京做互聯網承擔風險太大,也吃過虧。“投個幾百萬,即使虧了,也沒啥大問題。” 像黃治華這樣創業的煤老板不在少數,當時那批煤老板年紀四五十歲左右,養老,不甘心,但有些人想干點事吧,干一個又賠一個。 有時,黃治華抱怨煤老板是弱勢群體,他們得不到社會的尊重和理解,並非外界傳聞的揮金如土,醉生夢死。 “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走過來,錢來之不易,大家更懂得珍惜。” 秋風蕭瑟,殘陽如血。黃治華從咖啡廳走出來,一股冷風吹來,他不自覺豎起衣領。 然后,他長嘆一口氣:“北京的天,真好!” (應採訪者要求,文中部分人物為化名)